作者|我方团队张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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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乾隆五十八年,即1793年6月,英国马嘎尔尼使团抵达天津。开始一项艰难任务:名义上给乾隆帝贺寿,其实却要说服大清朝改变闭关锁国政策,建立与英国的外贸通商。
虽说此时英国,已贵为“日不落”强国。但大清朝在欧洲人眼里,依然神秘且强大。可工业革命正如火如荼,大清朝却国门紧闭。急红眼的英国人,这次也下了血本。使团的礼品总价高达数万英镑。其中三样重大“宝贝”,更是带队的马嘎尔尼勋爵特意准备。
以马嘎尔尼行前的自信:只要乾隆皇帝看见这三件宝贝,一定会当场爱不释手,高高兴兴答应所有要求。
但马嘎尔尼万没想到,就是这三件寄托了他厚望的“宝贝”,招来的却是连环雷。
一:被误读的高科技仪器
英国人准备的第一件“宝贝”,叫天体运行仪。
即使以现代眼光看,英国人送来的这件“天体运行仪”,也堪称高水准工艺:偌大的一个模型,包括了整个太阳系的星辰运转景象,太阳与各大行星乃至各个卫星全数呈现。且每颗行星卫星的运行轨道都精确模拟。只要上足发条,太阳系行星的运转景象,就会自动展现开来。不管懂不懂天文,都会看得眼花缭乱。
更重要的是,这个仪器不单能生动介绍天文知识,更能测算日食时间。对于清朝统治者来说,什么时候发生日食,那是一件关乎命运吉凶的重大事件,有了这神器就方便了,之后一千年的日食时间,这台英国“天体运行仪”都能精确测算。科技水准相当强。
所以在马嘎尔尼看来,这样一款既对清朝皇帝脾气,又兼实用好玩的神器,乾隆皇帝如何能不爱?所以登陆天津后,就立刻精心包装完毕后送了过去。
甚至,倘若这款“天体运行仪”,真的从此火遍大清,那对于中国本土天文学研究,必然是震撼效果。中国传统天文学,也许会在一场强烈冲击后,再度开始奋起直追。
但马嘎尔尼万没想到,这美好的盼望,却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给搅黄了:清朝的宫廷工匠们。
原来,这件“宝贝”送来后,乾隆皇帝听完介绍就是一头雾水:难不成是块钟表?于是就吩咐皇宫里的钟表匠们先打开查验。这帮造表的工匠们看过眼前太阳系运转的热闹场面后,也是纷纷点头。然后郑重向前来汇报:皇上您圣明,这就是块普通的大钟表。
乾隆这下不高兴了:朕过寿,你送钟?于是,这款代表十八世纪全球最强天文成就的高科技仪器,就这样被乾隆封了箱子扔一边,看都懒得看一眼。
就这么黄了?马嘎尔尼更寄予厚望的,却是第二件。
二:被玩坏的英国大杀器
英国人的第二件“宝贝”,叫臼炮。
18世纪,是欧洲军火工业突飞猛进的年代,放在正玩命抢殖民地的英军装备里,臼炮更是必备的战场利器。这次英国人送来的两门,更是其中高精尖的一款:口径五点五英寸的小型臼炮,能够在一分钟里快速发射两发炮弹,射程高达一千米。是同时代西方国家各类臼炮中,最为先进的一种。
如果比起同时代清军的火器配备来,无论比小型的鸟铳还是重型巨炮,这款轻便凶狠的小臼炮,战斗力都是完全碾压。选择这么个狠家伙当礼物,更是马嘎尔尼的精明盘算:不止为了讨乾隆帝喜欢,更是要在乾隆面前亮亮“肌肉”!
为了能把“肌肉”亮的漂亮,马嘎尔尼还特意带来了高素质的炮兵,请求在乾隆面前现场演练臼炮射击,到时候火力全开,不信震不到乾隆!
但换句话说,倘若这款新鲜武器,真把大清朝震住了,对于此时已经严重衰退的清朝军火技术来说,未尝不是机会。十六世纪的明朝就是好例子,吃了葡萄牙“弗朗机炮”的血亏后,立刻甩开膀子学习研发,成功逆袭出多款火力更强大的装备,狠打倭寇葡萄牙侵略者。只要大清朝也长点心,这两门火力更猛的臼炮,也有希望把大清军工带动一大截。
可乾隆接下来的反应,却是严重不长心:演练臼炮射击没问题,可怎么能用英国人的炮手呢?难道我大清不会点炮!于是,英国人哭笑不得的场面上演了:一群根本没见过英国臼炮的清军炮手,往英国臼炮里硬塞大清朝自制的炮弹,然后煞有介事的开火。乱搭后果可想而知:炮弹软绵绵的飞出去没多远就趴了窝。
不长心的乾隆皇帝,这下放轻松了:谁说英国人船坚炮利?我看也不过如此嘛。
于是,这两款威力强大的小臼炮,之后的六十多年里,一直被扔在圆明园库房里。直到1860年英法联军杀进圆明园,才又被搜了出来。以法国人伯纳书里的形容说:“那些东西(火炮)都原封未动,好像从没使用过”。
两件精心准备的宝物,期待中的爆炸效果,结果就是这样先后哑火。不过心头哇凉的马嘎尔尼并未甘心——第三件宝物,才是宝中之宝,不但百分百能让乾隆高兴,还能叫大英帝国,在中国狠赚一笔大钱!
三:气晕英国人的结果
英国人最压轴的第三件宝贝,叫英国马车。没错,就是欧美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,近代那款看上去无比精美的马车。
事实上,在马车的制造工艺上,当时的英国,已经大踏步甩开清王朝:别看都是马车,但英国的马车上,却已经有了减震弹簧装置,做工也更加精致。就算在颠簸路面上行驶,也是相当高速平稳。马嘎尔尼带来的这一辆,更是英国乔治国王赠送乾隆皇帝的高档款。送进皇宫之前,马嘎尔尼还请了几个清朝官员试坐过,每次都叫清朝官员们赞不绝口。用户体验好评如潮。
而且以英国人对乾隆的了解,这位皇帝最爱出游,也没少受颠簸之苦。送上这款马车,就好比挠对痒痒肉。等“挠”得乾隆高兴了,再难的事也好谈了!
而且在马嘎尔尼的算盘里,这马车的意义,可不止哄乾隆高兴,一旦乾隆用高兴了,通商口岸也开了,这就是现成的活广告,英国马车岂不是要卖火全中国?甚至就在出发之前,他给英国一些马车厂商都拍了胸脯,保证打开中国销路。
如果真如马嘎尔尼所愿,这款马车里包含的强大英国制造工艺,也很有可能刺激到中国本土的手工业。在18世纪末叶,这本是一次东西方工匠,大好的学习机会。
可就在马嘎尔尼盘算着马车能在中国赚多少钱时,来传话的清宫太监,却把马嘎尔尼差点气晕:原来这辆背负重大使命的马车,还没见着乾隆就被太监给扣下了。因为这马车上车夫的驾驶座位太高,竟然比车厢里皇帝的座位还高。这是严重的大逆不道,怎么能叫皇上瞧见呢?
尤其把马嘎尔尼差点气哭的是,这太监竟还提了个荒唐要求:你们想要皇上坐马车也行,那就要把驾驶座位拆下来,或者放到车厢后面去,那才合乎礼制嘛。可这“合乎礼制”的后果,岂不是要把乾隆摔出去?
至此,英国人送来的三件宝物,几天的时间里统统泡了汤。他们日思夜盼的通商要求,也得到了乾隆皇帝冷冰冰的回答:通商没戏,互派使节没戏,开放通商口岸没戏。哪来的给我回哪去!
不过,就是在经历了这番连环雷后,冷静下来的马嘎尔尼,却并不是很沮丧。相反在回到英国之后,说出了一句被中国近代国运验证的断言:“清政府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”。
要知道,这个杀戮掠夺从不眨眼的近代“日不落帝国”,从不是善男信女。三件泡汤的宝物,看似叫老谋深算的马嘎尔尼们,看到了大清王朝繁荣背后的虚弱。乾隆君臣的封闭自大,就这样为大清王朝,挖出了四十多年后丧权辱国的深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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